鱼水三顾和,风云四海升。
汉有天下,历数无疆。
愿陛下,圣寿无极,长乐未央。
注意:大一统if,魔改严重,父慈子孝,时间线混乱,武侯重生但昭烈已经统一天下。
第一卷 南阳羽
七、门前冷光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刘阿斗这几日过得很惬意。
不用被宦官催着早起上朝打瞌睡,也不用面对那几个讨厌的夫子的唠唠叨叨,先生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做好吃的早餐,然后手牵手与他一同去学府上课,这几日下雪,先生还允诺若是功课完成的不错,就陪他出去踏青,于是乎这几日阿斗日日盼着谷雨,连梦里都是踏青路上的纸鸢米糕糖葫芦。
但有句话说得好,乐极生悲,老天似乎看不得他这么惬意,于是在去夜市的前一天,宅院的门被敲响了。
来人一身官服,头戴惠文冠,拂尘搭在手肘,躬身向太子行礼。
“止冬?”
阿斗有些迷糊,止冬是天子身旁的宦官,一般而言都是替天子传话的,但现在天子南巡,若有要事应该传不到他这里来,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止冬来此何事,阿斗拉着先生的手,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止冬礼毕,俯身问,“太子,奏折您批完了吗?”
“啊?什么奏折?”阿斗茫然。
似乎早有预料,止冬略一轻叹,随后站直了身子,面色庄严。
“陛下口谕,太子接旨。”
阿斗一个激灵,一直驱不散的瞌睡虫也飞到了九霄云外,赶紧找个地方跪下,拜领圣旨。
“朕不日回京,要检查你批阅的奏折,若还是再像上次那般糟糕,朕就将你的蛐蛐全部丢去喂鸡。”
止冬的声音在头上砸下,明明声音是那么的温和,却砸的阿斗的心哇凉哇凉。
似乎,大概,好像,爹爹走前确实说了一句什么奏折之类的话……但他那时光顾着吃米糕,没怎么听,后来……甚至干脆忘掉了这件事。
念完口谕,止冬小步上前扶起阿斗。
“殿下,陛下现在江夏,您完成了多少?。”
“我……我……”阿斗哭丧着脸。
这天底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玩的正开心的时候有人跑过来问,崽,你爹要回来了,你作业写完没?而回答是,一个字没写。
江夏离洛阳约五百余里,若是动作快,他爹怕不是三日后就能回宫看到那些一个字也没动的奏折,阿斗悲戚的站在雪里,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心爱的大将军成了御膳局那只老母鸡喙下的口粮。
愣是站出了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相父回来了,爹也回来了,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不要字公嗣了,他要改字凄然,然后绝望的带上面具。
先生轻叹一声,对这一幕的发生一点都不惊讶,不过还是担心阿斗受凉,取来一件狐裘披在他身上,还给他紧了紧领子,逐渐回神的阿斗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大救星,于是果断跪下抱住先生的腿,撕心裂肺开始嚎。
“先生救救!!!!”
“……”
先生本来是想拒绝,他如今一介白身,批阅奏折是天大的逾越,但耐不住阿斗膏药似的抱着他的腿,眼泪汪汪,软着嗓子喊先生不救奈阿斗何。
再则……先生也确实有些私心。
他想看看天子治下的国家。
于是叹息之下,先生松了口。
“你先自己批,批完了我再帮你看。”
宦官最会装聋作哑,止冬没问先生是谁,也没说外人不能接触机要,领了太子的“把奏折全部拿过来”的命后,便将所有的奏折抬了过来,阿斗看着小山一般堆着的奏折,苦着脸开始批阅,然后将批完的折子递给先生检查。
其实效率比不上先生自己批,但阿斗既为太子,批阅奏折便是他的必修课,以往在成都,形势危如累卵,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故实在没有机会让阿斗亲政,但现在天下已定,阿斗也该自己批奏折了。
现下递入先生手里的是卷大司农的奏表,奏表上详细的报告了各地春耕的状况,包括雨水,春苗,以及耕作,近些日寒潮来袭,阴雨寡照,连南方都飘起了雪,不少烂秧死苗,大司农欲令各地清沟理墒,待到阴雨结束,再适时播种,浸种催芽。
先生一边看一边点头,不怕春来晴,就怕春来雪,春耕最怕的便是寒潮与春涝,大司农的处理很及时,却忽略了各地情况不同,江南多雨,北方却是干旱,若一概而论,定会减产,先生思索了几条应对策略,便去看阿斗的批复。
“知道了。”
偌大的折子上便只有这三个字。
先生一阵沉默,又去看下一份,同样也是关于春耕,却是报告病害与虫灾。
阿斗批复“已经奏过了。”
“……”
余下的好几份都是这样,写的长的,便是一句“知道了”,写的短的,一个“览”字打发了事,若遇到相似的奏折,则是一句“已经奏过了”,先生放下手里的奏折,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案,眉峰皱起。
“你便是如此批阅奏折的吗?”
阿斗茫然,“以前不都是这样批的吗?”
以前是指在成都,那时一切政令皆出自丞相府,阿斗确实没什么可批,每每盖个章草草了事。
“那我不在了之后呢?”
“公琰在批。”
“……公琰不在了呢?”
“有文伟和休昭在。”
“……他们不在了呢?”
“还有伯约呀。”
“…………”
先生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迎上阿斗懵懂的目光,先生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选出那几卷批的敷衍的奏折,摊开在阿斗面前。
“刘禅。”先生难得的点出阿斗大名,面上似笑非笑,孩子都是怕长辈直呼其名的,他缩了缩肩,眼神躲闪,试图用装可怜躲过一劫,但先生八风不动,冷漠的抛来一句。
“全部重写。”
阿斗:先生 Σ(っ °Д °;)っ???!!!
这一堆奏折整整折腾了三日,才赶在天子回京之前全部批完,先生是习惯了,若非阿斗拖慢了速度,他一日便可批完,但阿斗从来没有这样高强度的批过,现在趴在案上,瘫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先生折好最后一本,顺手揉了揉阿斗没什么精神的小脑瓜。
“不是说去踏青?”
阿斗瞬间支愣了起来,乐颠颠的拉着先生就往外面跑,外面风景正好,虽说落雪,但糖葫芦还是实打实的吃进了肚里,先生牵着阿斗,慢悠悠的走着,这一逛,便从日昳逛到了日入,只见天边残阳如血,映照得大地一片金黄,待到踏着落晖而归,已然入夜。
沿着小路归家,宅邸外却停了一辆马车,车身简朴,轮上的铁箍在月色下闪着淡淡的光泽,马儿安静地伫立一旁,宅邸的灯火透过纸窗,洒下一片暖黄。
“何人来访?”
看门的小童道,“是一位姓刘的将军。”
刘封?
先生皱起了鼻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先生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推门而入。
而后再也踏不出一步。
今夜有雪。
夜幕低垂,天空被一片深邃的蓝色笼罩,仿佛大海倒悬,无边无际。星辰在夜幕中闪烁,如同散落在深海中的点点灯火。
玉轮循古而行,起初只是一抹淡淡的银边,随着夜色渐浓,其辉渐盛,流银落下,直到满地都亮起月光。
雪花乘着六瓣的降落伞飞旋地降落,落在树枝上,将树枝装点得如同银装素裹,落在屋顶上,给房屋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落在地面上,与月光交相辉映。
寒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冷气,也带来一阵幽幽的哭声,沿着时间,沿着季节,沿着一路的风尘雨雪,沿着独木难支的十二载的光阴,千回百转,哀婉苍凉。
天子斜倚在廊下的立柱上,沉沉入睡。
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在雪色与月色之间,他看到了一抹多年未见的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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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先生离开前,以防万一特意叮嘱了门外小童,若有一位姓刘的将军来,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行踪。
小童恪尽职守的守门,在送走了先生后,果然迎来了一位将军。
风尘仆仆,面色疲惫。
应该是将军吧,小童瞅着来人腰间的两柄剑,伸手拦下。
“你是姓刘的将军吗?你是来拜访我家先生的吗?”
那人身边五大三粗的人面上一凶,冲着小童叱了句“我家陛下的府邸何时变成你家的了。”,却被将军唤着“文长”拦下,又温和的回答小童的问话。
“是,我姓刘,至于将军……勉强算是吧,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将军。”
“哦。”小童糊里糊涂的点头,“我家先生出去了,他不让我告诉你他去哪里了。”
“这样啊。”那人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温厚一笑。
“无妨,我等他回来便是。”
“另外……敢问你家先生,尊姓大名?”
无奖竞猜老刘能睡多久 ੭ ᐕ)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