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

注意：大一统if，魔改严重，父慈子孝，时间线混乱，武侯重生但昭烈已经统一天下。

    

第一卷 南阳羽

    

六、窗含帝居

    

    先生最近有一桩烦心事。

    

    这日清晨辰时一刻，屋角的更漏还滴滴答答漏着水，小童来唤他起床，先生扶着头，灵台浑浑然不甚清明，拥着被呆愣片刻才挣脱混沌，问门外的小童。

    

    “何事？”

    

    “先生，燕王来访。”

    

    “燕王？”

    

    自打那日见面后，燕王刘封便三天两头往学府跑，执着于邀他入燕王府，纵然他欲学其父三顾茅庐以表诚意，可眉眼之间日益增添的烦躁和听闻他拒绝出仕时额角冒出的青筋还是落进了先生眼里。

    

    画虎不成反类犬。

    

    先生算了算，若加上第一次无意间的碰面，这可是燕王来的第三十八次了，尽管先生修养极好，又做了那么多年丞相，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可还是压不住心里腾起的厌烦，先生思考片刻，最后还是躺进被窝睡起了回笼觉，吩咐小童送客。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小童领了命离开，外面一阵嘈杂，似是燕王见不到先生口出恶言，又忽而想起这并非自己的王府，愤愤离去，先生摇摇头，给睡得四仰八叉的阿斗盖住肚皮，拢了拢他身上的被子，便又沉沉入睡，不负卧龙之名，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后便要给阿斗准备午宴了，先生事必躬亲，故这午宴也是亲自生火做饭，初春的时节，天还有些凉，阿斗被一阵菜香唤醒，光着脚跑过来，扒拉着灶台说想吃米糕，先生敲了敲他的头，让他回去穿好鞋，待到他找到鞋子啪嗒啪嗒跑回来，热腾腾的米糕已经摆在案上了。

    

    “先生先吃！”

    

    阿斗给先生布菜，堆了高高的一碗捧过去，盯着先生动了筷才开开心心去抓米糕，一口一个吃的没心没肺，先生喝了些粥，又咬着竹筷陷入深思。

    

    刘封的记忆停留在先生领命赐死他的那个雨夜，他并不知晓后来后来身居高位的丞相，是以他开出的筹码从未到达三公，甚至未到九卿，先生自是无心仕他，但此举也引起了先生的疑惑。

    

    刘封如此急不可耐的请他，甚至不惜许下重诺，究竟是为何？

    

    最容易想到的便是皇位，刘封在军中虽有一定的威望，但远不及天子，没有谁会傻到反抗春秋鼎盛的天子再扶他的养子上位，若是打算推翻太子，陛下只有阿斗一个亲子，手握监国大权，又有陛下亲点的东宫属官辅佐，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不可能轻易推翻。

    

    若非皇位，那还能是什么？

    

    总不可能真的为了天下百姓吧？

    

    怎么都想不出结果，先生索性放弃，收拾了碗筷带着阿斗外出消食，早春时节，桃花开了一路，过了洛河便是一处热闹的集市，邸店门外不少驵侩正招揽生意。

    

    先生心念一动，总不可能天天这样与刘封干耗着，既然拒绝不了燕王的频频上门，那不若搬离。

    

    那驵侩也颇有眼力，见先生驻足，便热情的上前招待，只是在见到先生身后的的小团子时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引先生入内，奉茶，又递上一册房本，先生看了几页，直接翻到最后去看价格，不由得吸口气。

    

    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

    

    先生苦笑一声，想他诸葛孔明以往，有事睡天子，无事宿龙床，还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现今一切重来，囊中羞涩，就算是把他上称约约，按熊掌的价格卖掉，也凑不齐买房的钱。

    

    阿斗见先生抿住嘴角，凑到他身边，上上下下的瞧。

    

    “先生是想搬出去住吗？”

    

    “嗯。”但始终没找到称心的宅子。

    

    阿斗趴在桌上翻那些房册，忽而道一句，“这些宅子不好。”

    

    “斗儿觉得哪里不好？”

    

    阿斗含含糊糊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总之就是不好。

    

    “我知道一套很好的宅子，定和先生心意，住那里好不好？”

    

    倒也没有沦落到要靠斗儿接济，但先生又不忍拂了阿斗的好意，还是随他上了马车，一路晃去了城外，盘算着参观一番，便找个借口推辞掉，再想想其他办法。

    

    马车晃了几晃，便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套很简朴的宅子，落在洛阳的东北角，隐在一片幽静的竹林后，两进的院子，鱼鳞覆瓦，柏木檩条，没有什么显眼的装饰，不大的清塘养着些游鱼，甩尾拍出清凌凌的水花，水车吱呀吱呀的转着，岸边一树桃花刚刚盛放，一阵风起，纷纷扬扬恰如雨下，一种沉沉的味道浮在鼻尖，挥之不去。

    

    这味道分外熟悉，这种熟悉却似隔了一层飘渺的雾，十分在意，又想不出在哪里闻过。

    

    阿斗牵着先生，嚷着带先生看看里面，从北边绕进去，又从南边绕出来，拉着他将宅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透，眨巴着眼望着先生等他评价，先生揉了揉阿斗的小脑袋说，谢谢阿斗，我很喜欢。

    

    这倒不是褒词，是这宅子真的很和先生的心意——无论是布局还是装饰，甚至是沿道的红墙，和墙外的绿竹。

    

    得了夸奖，阿斗笑着蹦了两蹦，又想起屋后有一片田，种了不少的蔬菜，拉着先生风风火火的抄小道往屋后跑，小道两旁绿竹夹道，途中路过一处偏院，竹影摇曳沙沙作响，朱红的墙上开了一扇圆窗，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拥着远处鎏金的宫殿。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先生伸手，掬起一捧碎金。

    

    阿斗瞧见先生多看了这片景两眼，乖乖巧巧的站在旁边，等先生来问时才开口，“那是爹爹的寝殿。”然后又很上道的说，“洛阳的宅子就只有这里可以看到爹爹的寝殿了。”

    

    洛阳的住宅大多都在西侧，东面不过寥寥几座，天子的寝殿又在西边靠北的角落，是以只有这间宅子能一览天子居所。

    

    先生忽然想起曾经在成都，修完宫殿修相府，工匠拿来设计图卷让他审阅，他提笔让工匠在靠东的墙上开扇窗，工匠问为何，他只说那边挨着锦江，风景很好，偶尔在此摆上桌案，煮上一壶普洱，不知何等的惬意，工匠不疑有他，拿了画卷离开，待到竣工那日请先生来看，无意间说了一句真巧，成都周边这几座新修的宅子，也就只有丞相这儿能看见陛下的寝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先生摇着扇，笑而不语。

    

    “这座宅子……”

    

    “先生直接住进来便是！”

    

    阿斗见先生松了口，快快乐乐的翻出地契，迅速的给先生落下指印与签押，又把这张轻飘飘的纸往先生怀里一塞，然后躲得老远，生怕先生还回来。

    

    “这下阿斗就可以和先生住在一起了！”

    

    小糯米团子在前面跑，开心的转圈圈，

    

    先生无奈看着在远处挥手的小身影，收好了地契，又从那窗口望了一眼帝王的寝居，便追着阿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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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黄皓：殿下……您就这样把陛下的私宅送出去了啊？

    

    阿斗：有……有什么关系嘛……大不了……大不了挨顿揍……